为了治疗的需要,鲍梅被临时安排在一间有电话的单人间居住,房间号码是206。这是一间陈设简单、整洁、温馨、安静的房间,百叶窗微开着,遮住了室外的光线,据说昏暗的光线可以使人放松,产生催眠的作用。房间中央摆放一张木制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桌,床头桌上放着一台电话机,旁边摆放着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这是一间专门用于心理治疗的房间。鲍梅转移到这个房间后,朱医生没有马上开始心理治疗,她用将近一小时的时间让鲍梅适应新的环境。鲍梅开始对新房间显得不太适应,在屋子里东张西望,走来走去,不知所措。半小时后,她似乎安静下来,坐靠在沙发上休息。藏豪与朱医生在隔壁的房间里通过单向透明窗户观察着鲍梅的一举一动,鲍梅比他上次来时憔悴了,也显得沉闷,但依然漂亮、清纯。藏豪看到她很激动,嘴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
“侯浦先生,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自然平静,按我们刚才演练的方法做。你拨999就能接通鲍梅房间里的电话,为了保证通话的真实自然,你在通话时不能同时看她,你坐在那个角落里,打电话时看着我的手势,听我的指令。”藏豪不情愿地离开窗户,坐到角落里。“你准备好了吗?”
“嗯哪!”藏豪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好,开始吧。”藏豪拿起电话拨了999,电话那一端响了好久,鲍梅没有接电话。“撂下吧。”朱医生做了一个放下电话的手势,藏豪放下手里的电话。“对不起,不怨你,是我没想周全。鲍梅可能从没接过电话,也没打过电话。不过,我培训她一次就可以了。”朱医生告诉一个护士进入鲍梅的房间,教她怎么接电话。几分钟后朱医生拨通了鲍梅房间的电话,在护士的指导下鲍梅拿起电话,与朱医生说了几句。
鲍梅惊奇地看着电话机,产生了兴趣。几分钟后,藏豪再次拨通电话,鲍梅犹豫着拿起电话,问道:“朱医生吗?”
“鲍梅,我不是朱医生。我是侯哥。”
“侯哥!你是侯哥吗?”鲍梅的眼睛闪闪发亮,从沙发的靠背上坐起来。
“是啊,我是侯哥。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啊!”
“当然记得。你在哪?怎么不来看我。”
“我在很远的地方,暂时还不能来看你,只能与你在电话里交谈。”
“侯哥,听到你的声音我太高兴了,你的病好了吗?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伤心死了,我不相信你会死,因为有一种抗毒血清可以治疗你的病。”
“我没生病啊!”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生病了。”
“你承认自己生病了,你现在是柳浪的角色,慢慢启发她的记忆。”朱医生在旁边提示着。
藏豪明白了,点点头。“嗯哪,我生病了,很重的病,是破伤风抗毒血清把我救活了。”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破伤风抗毒血清可以治疗你的病。”
“听说破伤风抗毒血清是你的朋友和你一起研制的,是吗?”
“嘿嘿,记不住了。”
“你想一想,哪个人与你一起在你家里制作的。”藏豪有点儿着急了。
“不记得了。”
“是我,你想一想。我是侯哥。”
“哈哈,你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怎么能跑到我家去制作抗毒血清呢?”鲍梅开心地笑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打杠子的恶魔是怎么被抓住的吗?”藏豪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打杠子?什么叫打杠子?”
“就是一个劫道的恶匪专门躲在暗处,拿着一根木棒,如果有人从路旁经过,他会突然跳出来,举起杠子把路人打倒,然后抢劫钱财。”
“太可怕了!”鲍梅做了个害怕的表情,“好像听说过有这么回事。不会是你抓住的吧?”
“是我抓住的,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抓住一个打杠子的恶魔,叫牛放。”藏豪感觉到希望,他看了朱医生一眼,朱医生竖起大拇指让他继续。
“哦,我想起来了,你一脚把他踹倒在墙角。你说他叫牛放吗?牛放是谁?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牛放是你们家邻居,他打伤了你爸爸。”
“你是说我爸爸被他打杠子了,受了伤?那我爸爸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
“病重吗?”鲍梅突然哭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侯哥,我爸爸被打伤了头部,瘫痪在床上。我要回家看我爸爸。”
“你还想起什么了?”
“我家的小院里当时有牛放、白马、妈妈。”
“还有呢?你想起我了吗?”
“我当然记得你,侯哥。可是我记得好像是另外一个比你健壮的男人抓住了牛放。”
“问问那个人的相貌。”朱医生提示藏豪。
“你记得那个人的相貌吗?”鲍梅摇摇头,沉默着。“再好好想想吧。”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好像姓侯,叫侯哥。不,不是,侯哥是你。我记错了。”
“不,你没记错。他就是侯哥,是侯哥抓住打杠子的恶魔,是侯哥帮你制作了破伤风抗毒血清。你好好想想他长得什么样子。”
“想不起来了。我搞错了,不可能出现两个侯哥。我脑子有点儿乱了。”
朱医生示意他停止谈话。藏豪马上说:“你累了,先休息,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过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第一次心理治疗谈话结束了。
朱医生很高兴地走过来,坐在藏豪对面说:“第一次谈话效果很好,你表现得也比较专业。”
“嘿嘿。”藏豪开心地笑了,“我怎么没感觉到什么效果呢?她还没想起来我呢。”
“别着急,一次谈话不可能有太理想的结果,至少她现在想起来她家里的人。除了你和柳浪,其他人她都能回想起来,估计下一次谈话有可能会有突破性进展。”
“下次谈话如果她想起我了,我就可以与她见面了吧?”
“不能马上见面,还要再等等,我还要与她谈一次话,再巩固一下疗效。”
“这么麻烦哪!”
“是啊,这种病不容易治疗,一定要有耐心。下午第二次谈话时,你多谈谈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
中午鲍梅在心理治疗室睡了个午觉。等她睡醒了,下午的谈话治疗才开始。“侯哥,太好了,又接到你的电话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过几天我去看你,现在工作忙。你还记得三俞县医院的小孙护士吗?”
“记得,他爱人是检验科崔主任,他们人很好。”
“你记得内科那个男护理员吗?”
“你是说那个帮我做抗毒血清的护理员吗?”
“是的,就是他。”
“想起来了,他是一个好人。是他帮医生弄清楚你的诊断,是他抓住了牛放。”
“你终于想起来了,鲍梅,他才是真正的侯哥。”
鲍梅沉默了,她一下子还转不过来弯,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侯哥呀!就是那个护理员。你好好想一想。”
“不对,你骗我!那个护理员不是侯哥。”鲍梅激动地喊起来。藏豪刚想劝解她,电话被挂了。鲍梅趴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