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飞带着几个警察再次赶赴三俞县,在当地警察的协助下对鲍梅老家屋内屋外,院内院外,甚至连马圈里都进行了耕地式的搜查,结果没有任何发现。在后院,几乎挖地三尺也没看到瓷缸的影子,连城里她舅舅的房子也仔细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警察们知道又上当了。临返回省城的前一天,林雨飞拿着藏豪的照片,又找出老柳指认藏豪是凶手的照片对比着,他实在是看不出来给柳浪化妆的人是藏豪,他决定再去一趟医院。
在医院住院部大楼他看到了还贴在墙上的太平间管理员的招聘广告,于是,他直接来到医院的人事科。“这个人你认识吗?”林雨飞把藏豪的照片递给周科长。
周科长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这不是侯浦吗?你找他吗?”
“侯浦?你认识他吗?”
“没错,是侯浦,我当然认识他。两星期前他到我这来应聘太平间管理员。”
原来真是藏豪,这确实出乎林雨飞的预料。藏豪竟然在他们之前就来到了三俞,而且悄悄地潜伏在医院里,这让林雨飞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在这里干了多久?”
“一个星期吧。一星期前突然离开了,检验科的崔主任还专门让我帮助寻找他,说他是个能人,会制作什么抗毒血清。可是,我按照他留下的联系地址打电话找他都说没有这个人。”
“他走时领薪水了吗?在医院里都干什么?”
“他只干了一个星期,因为法币不断地贬值,所以,算了一下给了他一万元县卷。不过他主要是在内科做护理员工作,如果你要了解他这星期都干了什么,我可以介绍你找内科护士长。”
林雨飞来到内科,把照片递给刘护士长辨认。“他是小侯,在我们科里做过一个星期的护理员。”
“他在你们科这一个星期都干些什么?”
“擦地,打扫卫生,烧水,打饭。他工作很肯干,人也好。重症抢救室里有个患者得了怪病,还是他帮助诊断出来的。据说他还帮助制作破伤风抗毒血清,要不是警察坚决要在病房里审讯……唉,算了,不说了,反正人也死了,说也没用。”护士长看着眼前的警察感觉面熟,突然想起那天审讯柳风时他也在场,没有继续讲下去。
“我们也是破案心切,怕他死了线索断了,所以,不得不审讯他。真没想到这种病这么可怕,一受惊吓就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早知道你们已经研制出特效药物治疗,我们就不急于审讯他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之后,林雨飞又去检验科找崔主任了解藏豪制作抗毒血清的过程。林雨飞在医院了解到大量关于藏豪的活动,他带着这些资料返回到局里向厉建作了全面的汇报。
厉建听了林雨飞汇报后说:“你认为藏豪去三俞县医院应聘护理员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嘛,我也说不好。他临时应聘护理员很显然是想接近柳浪,当他发现柳浪得了破伤风后千方百计为他制作破伤风抗毒血清说明他想救活柳浪。我猜他在追踪那笔钱。”
“嗯,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们通过对妓院的排查也发现一些问题,三个月前有一次他跑到戏来灯妓院和几个穷小子一起打茶围,因为强行猥亵一个叫凤姐的妓女,被几个打手教训了一通。清水楼的妓女反映他两个月前频繁光顾,出手大方,还赎出去两个妓女。前后反差很大,他哪里有这么多钱,非常值得怀疑。据医院说他因母亲病重请了一个月探亲假,但实际上他没回老家,而是跑到三俞。临走前还向陶主任借了50美元。”
“你的意思是藏豪盗窃了金柜,小柳又盗走了他的赃款。由于丢失了巨款,藏豪突然又变得一无所有了。”
“有这个可能,但没有证据。”
“这么看来,老柳的上诉和最近交代的是真话?”
“不,可能有一部分是真话,但关于藏钱的地点他讲了假话。或许他在等待我们把真正的金柜盗窃罪犯抓出来,否则他不会说出结果。”
“这么看来,老柳和顾梦得都是冤枉的,真正的罪犯是藏豪。”
“也许情况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藏豪、老柳、顾梦得三者的关系,他们之间是有联系还是没有联系,我们还没有搞清楚,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太早。”
“可是我们当初调查时发现藏豪没有作案时间哪!”
“也许,这正是我们所犯的错误。如果他事先准备充分的话,仅仅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整个盗窃过程。半夜里同寝室的人都熟睡呢,谁也无法为谁证明,再说,如果老柳真是被藏豪陷害的话,出纳室被盗的时间至少要提前一个小时以上。”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重新调查吗?”
厉建摇摇头说:“时间太久了,重新调查也不会发现什么。”
“要么拘留审问他?”
“拘留他?什么理由?他是个军人哪!我看还是正面接触,请他到这来和他谈话,抓住三俞和妓院两个突破口,看他怎么解释。”
三俞事件很快传到了医院,大家都知道柳浪携带巨款和女朋友逃跑了,而柳浪不久因患破伤风败血症死在三俞。柳浪的女朋友因为包庇罪和销赃罪被关在拘留所里一直没有消息。巨款目前仍然没有下落。
高科长来到病理科说:“警察局通知让藏豪作代表去领取医院丢失的物品,两个大玻璃缸和一把军刀。我陪藏豪一起去趟警察局。”藏豪爽快地答应了,他正好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鲍梅的情况。听说她可能会被判刑,但是不知道被关在哪里,他很想去看她。自从三俞回来,他总忘不了她。
藏豪和高科长来到警察局,被直接请到了厉建的办公室。厉建严肃地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林雨飞坐在旁边拿着笔和纸准备记录,藏豪和高科长坐在办公桌前面的凳子上,办公室里笼罩出一种审讯的气氛。“藏豪,听说你不久前请了一个月的探亲假回老家探亲了,是吗?”厉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刺耳的腔调,藏豪抬头看了看面带威严的厉建,低下头,脑筋快速地运转着,他猜测一定是自己在哪些地方露出了马脚,但他一时还想不明白。他再次抬起头,准备做个肯定的回答,突然发现办公桌上放着几张照片,虽然照片反着放在桌子上,他马上联想到在三俞县医院太平间被刑警拍照的事情。自从不小心被刑警拍了照片,他心里就忐忑不安,一直担心他被人认出来。厉建看他半天没回答,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呀,你最近回家探亲了吗?”
藏豪看了一眼厉建说:“没有。”
“那你去哪里了?”
“三俞县。”藏豪直接说了实话让厉建感到有点意外。
“你去三俞干什么?”
藏豪明显感觉到这不是请他来谈话,这是对他的审问,可能因为他们还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所以没拘留他。但是,自从厉建带着警察出现在三俞县医院,他就想好了万一警察发现他在三俞该如何解释。“我在追踪柳浪,因为他逃跑时盗窃了标本室的东西,还陷害我。”
“你怎么知道他跑到三俞了,又怎么知道他住院了?”厉建感到奇怪,这个外表显得木讷的人竟然比他们提前十几天到三俞,他是怎么知道柳浪跑到三俞县的呢?
“我从老柳家邻居那里打听到柳浪有个女朋友和他一起走了,又从俞山小吃范老板那听说柳浪女朋友老家是三俞的,所以就去了三俞。在三俞我找了一个星期没有任何收获,有一天我转到火车站市场的渔具摊位,渔具老板告诉我有个女孩因为家里有人病重住院要卖掉两个玻璃缸。就这样,我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医院,发现了柳浪。”藏豪的回答滴水不漏,句句话都可查可证,让厉建感觉没有继续询问的必要。作为老刑警面对藏豪如此清晰的思维和准确的判断,他感觉有点儿羞愧。他这时才感觉到藏豪的智商远远高于一般人,他可能是个很狡猾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