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初步侦查结束了,办案组厉建在医院办公室里组织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贼是什么样子呢?”厉建画了个像,“身材瘦小,能够通过成年人无法通过的地道口,家庭生活拮据,也许人口众多,有夜里活动习惯和经验。视力极好,至少1.5。但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他是一个人作案,还是联合他人作案,也不完全肯定食堂和出纳室被盗是一人所为。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到食堂偷包子的人同时也爬进过出纳室,并留下脚印。”
听到对贼的描述,高科长随口喊出一个人的名字:“老柳。”
“老柳是谁?”厉建问道。
“医院看大门的,专门上夜班,名叫柳爱柳,50岁出头,家里有老父老母,还有三个儿子,老婆没有工作,全靠他一个人每个月20万法币的薪水养活全家。”
“他身材如何?”林雨飞关切地问道。
“身高不到1.6米,像个没发育好的小孩子,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瘦猴。”高篮峰得意地看了院长一眼。
院长点点头,“老柳从前是个老兵,打仗时立过功,后来由于左臂受伤留下一点残疾,就被安排到食堂做炊事员。在食堂工作时,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今天拿点米,后天拿点面粉,搞得食堂里的人员经常相互猜疑,关系紧张。后来大家都怀疑是老柳干的,但没有什么证据,高科长来处理这件事情时,老柳又蛮横地和高科长吵了起来。我就把他调离炊事员的岗位,让他去看大门去了。”
“他的视力如何?”
“他的视力很好,没有近视,不戴眼镜。”
“马上把他先看起来,取他的手印和鞋印。”
老柳下了夜班正在家里睡觉,听到有人敲门,不高兴地问了一声:“谁呀?大白天的敲门。”他打开门一看是警察,吓得转身就往屋子里跑,刚想打开窗户跳下去就被刑警按倒在床上。一看他的体形,刑警们就认定地道和食堂的贼一定是他。找来他的鞋子,鞋印也吻合。刑警们在他家里不仅搜查出他刚刚偷出来的包子,而且在床铺下还发现了500元美金,正是金柜里的钱。没想到案子这么容易就破了,笑得高科长嘴都合不拢,院长也松了一大口气。可是,厉建的心情并不轻松,他一直奇怪金柜是怎么打开的?老柳怎么会有金柜的钥匙和密码?巨款在哪里?
刑警对老柳进行了审讯。“柳爱柳,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偷东西。”
“你偷什么东西了?”
“在食堂偷包子。”
“几点钟进的食堂?”
“后半夜两点钟。”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
“因为这个时间做夜班饭的师傅刚下班。”
“除了包子你还偷什么了?”
“别的东西没偷,就偷包子了。”老柳小眼睛盯着问话的警察肯定地回答。
“你放在床铺下的500美金是哪里来的?”
“那是我自己的钱啊!”老柳神情有点慌张。他承认夜里2点钟从地道里钻到食堂偷包子,可是不承认进入出纳室偷金柜的钱。他坚持床铺下的500块钱是他每个月的军饷攒下来的。刑警们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每个月只有30几美元的薪水,又有这么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呢?明明是出纳室的钱,连捆钱的纸条都带着出纳室的标记,老柳明显是在撒谎。
“你家里怎么会有医院出纳室金柜里的钱?明明是你昨晚进出纳室盗窃了金柜,我们在出纳室里还发现了你的脚印。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什么?你是说出纳室昨晚被盗了?”老柳反问道。
“你装什么糊涂?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进入出纳室的,怎么打开金柜的?14万美元的巨款藏到哪里去了?”
“14万美元?我的天哪!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老柳吃惊地尖叫起来。
“鬼都不会相信你的这套鬼话。”刑警们相互交换眼色。
一顿暴打之后,老柳的小体格吃不消了,连连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全都招!”老柳说他从食堂偷包子回来,在地道里意外地发现一个牛皮纸口袋,里面装着500美元,他顺着地道口向上一看发现是出纳室,猜测一定是谁偷了钱藏在这里,所以就顺手拿回家里。“我真的没有进出纳室,没偷金柜里的钱。”老柳说的是实话,夜里他进入地道时已经发现地面上有一道道的拖痕,他就奇怪,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个地道,难道还有人通过这个地道偷别的东西?现在听说出纳室被盗,联想自己捡到的500元钱,他猜测一定有人通过这个地道偷了金柜。
“说实话,坦白从宽,金柜钥匙在哪里?你怎么打开金柜的?谁是你的同伙?我们已经发现你的脚印留在出纳室里,证据确凿,你抵赖也没用。”
“真的是我在地道里捡到的,我从没进过出纳室,再说,我没有金柜的钥匙和密码,怎么打开金柜呢?我这辈子连金柜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更别说开金柜了。关于脚印,我也不知道我的脚印怎么留在上面了。”此时老柳心里全明白了,他明明在地道下面并没上去过,怎么脚印会留到出纳室里呢?一定是偷钱的人在陷害他。最有可能偷钱的就是顾梦得,他是出纳员,可以监守自盗。
“还狡辩,给他点儿厉害的!”
老柳不想因为被冤枉而吃皮肉之苦,想了想说:“唉哟!别再打了,我这次真招了。是顾梦得这小子和我一起偷的,他有钥匙,又能打开金柜。他下班时故意忘记锁金柜,让我从地道口进去,打开金柜把钱装到牛皮纸袋子里扔到地道里,再拖到防空洞里。”
“钱呢?”刑警问道。
老柳眼珠转了转说:“他让我把钱放到防空洞里,说他会取走,以后再给我分点儿。我因为缺钱花,就先偷偷拿了500元回家。”老柳自己编了一套圆满的瞎话。他觉得他只能这么说,如果只说是顾梦得干的,和他没有关系,刑警也不会相信,而且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还会继续受苦。既然顾梦得偷了钱还陷害自己,干脆把他咬出来。想到这里,老柳显得放松多了,他看得出刑警们对他的供词很满意。他心里想,你们这些傻警察,怎么死盯着我这么个小偷小摸的人呢?我会干这种大事吗?顾梦得有金柜钥匙又有密码,钱肯定在他那里。好你个顾梦得,想嫁祸于我,我可不像这些警察这么愚蠢!这帮臭警察,我说真话你们不信,那我就编套瞎话帮助你们这些笨蛋们破案,等破了案子自然会还我个清白。想到这里,他竟觉得自己是个有功之臣,向刑警们要了一根香烟坐到凳子上吞云吐雾,显得很自在的样子。柳爱柳这个人像他的名字一样,很会爱自己,自私自利,也很会保护自己,每当遇到困难和危机他的脑筋灵活,会想出各种鬼点子。但是,小聪明有时也会误大事。
刑警们立刻把顾梦得抓了起来,连夜审问。可是不管怎么审,顾梦得就是喊冤,一直没有招供,钱也没搜查出来。顾梦得反问警察最多的一句话是:没有钥匙和密码的人就打不开金柜吗?他想提示警察会不会有什么盗窃金柜高手不需要钥匙和密码就可以把钱盗走,但警察们很清楚,像老柳这样的人,没有钥匙和密码肯定打不开金柜,所以更加怀疑顾梦得是老柳的同伙,甚至还是主谋。“怎么没有钥匙和密码,你不是有钥匙和密码吗?”三天过去了,顾梦得还是不认罪,老柳则死咬着他不放。难道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厉建似乎开始疑惑,他仔细研究老柳的供词,前后合情合理,只是细节上有点儿问题。从侦查结果来看,地道里的拖痕是帆布袋,出纳室里丢失的也是帆布袋,可老柳说他拿的牛皮纸袋子,既然钱是他偷出来的,他应该知道用什么袋子装的钱,如果他连用什么袋子装钱都说不准,那就说明他不是偷钱的人。看来有必要再审老柳。
刑警再次提审了老柳。老柳镇静地坐在强光下,交代的情况与从前几乎一模一样。“你再回想一下你用什么样的袋子装的钱?”林雨飞问道。
“牛皮纸袋子。”
“你能确定吗?”
“确定。”老柳小眼睛偷偷向林雨飞方向看去,强光刺得他眼前一片白色,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这种不安的表情,却被林雨飞看得一清二楚。林雨飞看了厉建一眼,似乎在告诉他,老柳在撒谎。厉建点点头。老柳确实是在撒谎,在医院工作十几年他很清楚出纳员每天都把钱装到特制的帆布袋送到银行。可是,他不想说得太真实,他怕自己编的太真实以后不好收口,他要给自己留点儿后路。
“你撒谎!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来人,给他尝尝撒谎的滋味!”林雨飞大声呵斥,老柳身体一抖,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慢着,慢着!我说实话。是出纳室的帆布袋。”
林雨飞松了口气,挥挥手让几个彪壮打手下去。“头儿,看来我们还要在顾梦得身上下工夫啊。”厉建没有说话,摆摆手,让他结束审讯,转身离开了审讯室,他现在也不得不相信老柳交代的都是实话,他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关键是要找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