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温柔绑架《红石草原》|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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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石草原》
第五十五章 温柔绑架

夜,静悄悄,乳白色的月亮在薄云中疾步穿行,透出云层的月光淡淡地洒向黑蒙蒙的大地。阳光驾驶吉普车走了,向左转了个弯,消失在省出版局大楼下另外一条马路里,眼前的南昌街变得十分宁静。我依然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马路边。

南昌街39中学对面是一大片别墅住宅区。每户都是独门独院,房前屋后绿树葱葱,每座住宅都是一栋栋独立的一层或二层的白瓦、斜坡、高屋顶的洋房,房檐下装饰着一条涂着天蓝色油漆的木板,墙壁上镶嵌着洁白整齐的木窗。这些别墅的外形各式各样,但外墙面几乎清一色的深灰色水泥麻面,墙壁上长满了弯弯曲曲藤枝茂密的爬墙虎。这里的住宅都是日本人建于20世纪30年代的豪华别墅。比起近几年建设的一座座方楼小区,这里的环境依然显得别致和优雅。正对39中学大门的那个院落就是我的父母家,二层洋楼带着一个大露台,门前一棵百年松柏显得高耸挺拔、青翠苍劲。

父母卧室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他们可能刚刚就寝。此刻,我不想马上回家,想在月夜里独自散步片刻,梳理一下头脑。

我沿着南昌街向中国医科大学南门走去。走了没多远,突然发觉我身后悄悄跟上来三个男人,他们像一个倒三角形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加快了脚步,他们也加快了步伐。我有点惊慌,担心遇到坏人,回头瞟了他们一眼,打算拐进旁边一个军分区招待所里。但是,在招待所的大门口,我被这三个家伙挡住了去路。

“你是安丰吗?”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我是安丰。”我有点震惊,他们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看来不像是坏人。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什么人?”我不安地问道。

“你朋友的朋友。”

“你们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你的朋友想见见你,与你聊聊天。”

“我要是不去呢?”

两个男子已经一边一个牢牢地抓住我的胳膊。“我想你会去的。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的朋友叫什么名?”

“到那你就知道了。”他们把我带到路边一辆轿车前面,打开后车门,把我塞进后座,我两边各坐了一个彪形大汉。

这不是电影里演的绑架吗?可是,他们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暴力和野蛮行为。坐在司机座位上一个年龄大些的男人说:“安丰,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你也不是罪犯,我们不是逮捕你。”

“可是,你们这是绑架呀!”

“我们是例行公务,委屈你了。”

轿车发动了,我机警地观察行进路线。汽车顺着一经街拐进一个胡同里,然后开进一个部队大院,停在礼堂的门口。我悬吊的心放下了,这个部队大院我来过,还在礼堂看过电影。我坦然地跟着他们上到礼堂的二楼。

我一登上二楼就看到刘才宝正坐在大厅沙发上等我呢。我惊奇地喊道:“才宝,是你!”

“你老弟不够意思,今天中午把我放了鸽子。没办法只好让他们把你请过来。坐下吧,安丰。”

“才宝,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在这里上班啊。”

“你怎么在部队大院上班呢?你不是转业了吗?柯立帆不是帮助你安排外贸局办公室主任了吗?”

“是啊,我是转业了,安排在外贸局工作,但那是临时的。我现在在综合调查组工作,这是我们向部队借用的办公地点。”

“啊?你在综合调查组工作?别开玩笑了。他们都是调查组成员吗?”我指指刚才带我过来的三个男人。

“怎么,你不相信吗?一会儿让你看几张投影你就清楚了。安丰,你先坐下喝点水。”刘才宝把一个茶杯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我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台平板投影仪和一台幻灯机。

“才宝,你别开玩笑了。你刚刚被安置在外贸局,工作挺好的,怎么会调到综合调查组呢!”

“看来你是被假调查组骗惨了,我现在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

“你怎么知道假调查组的事情呢?”

刘才宝打开投影仪开关,开始一张一张投放照片。荧幕上出现瑞瑞妈妈过去演戏的剧照,接着是我们在招待所里被拍的照片,还有在基努塔纳公路上、峡谷里和山坡上的照片。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一定是去了丹东,见到了倪俞瑞的父母,你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

“没错,我今天是去了瑞瑞家,她父母对我讲明了真相。他们没有任何恶意,他们目的是要把柯利郎绳之以法。你知道吗?瑞瑞爸爸就是倪铁林,柯利郎绑架勒索倪铁林,把倪铁林迫害致残,险些丧命。”

“我们调查过这件事。倪俞瑞这个女人,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刑警学院毕业的,又是研究生,既懂得法律又懂得刑侦,怀有一身绝技,所以她决定不惜代价亲自实施报仇计划。”

我感觉刘才宝“不惜代价”几个字说得特别重,似乎是有意说给我听的。我心里很难接受,不愿意承认瑞瑞欺骗我的感情,不愿听到别人说她不好。尽管我无法否认她是为了报仇才有意认识我的,但我坚信她真的爱我。虽然她已经离我而去,可是我没有恨她,更没有后悔认识她。

“不,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她聪明、机智、大胆,她很善良,对人真诚。她是个好人,没做违法的事。”

“安丰啊,你是被她迷住了。她要真爱你能带着老邢消失吗?她真爱的人是老邢。老邢是她的同伙,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利用你,欺骗你。”

“看来你们调查组什么事都知道了。才宝,你是怎么加入调查组的呢?”我想转移话题。我嘴上这么说,而心里想,看来你们调查组也不是什么事都弄清楚了,至少你们现在还不知道老邢的真名。

“你先喝点茶水,我们慢慢聊。”刘才宝不紧不慢地说,“你还记得去年秋天我给你打电话说有综合调查组到我部队调查红石草原的事吗?”

“记得。你说调查组有个姓李的组长要到上海找我了解情况,但我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到调查组的影子。”

“李组长正在楼上开会,一会儿就下来。”

“这个李组长就是李琦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李组长的名字?”

“当然是你告诉我的。”

“我对你说过李琦这个名字吗?我怎么忘记了。”

“后来,布鲁库斯派出所李所长也问过我调查组是不是有个李琦组长。所以,我一直记着李琦这个名字。”

“调查组很快就发现你与倪俞瑞的关系,从打给你的那个匿名电话和倪俞瑞的动向,调查组意识到倪铁林一家将要采取一个特殊的复仇计划。因此,调查组李组长没有去上海与你接触,而是将计就计,暗中行动。由于我与你和柯立帆的特殊关系,李琦组长决定把我吸纳进调查组。”

“这么说你一转业就到了调查组了。”

“是的。”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综合调查组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在冒充调查组。”

“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现在应该清楚柯立帆是否参与这起经济诈骗案。”

“是的,真相大白。根据调查组侦查的结果,基本排除柯立帆的犯罪嫌疑。我这几个月一直在秘密监视他,没有发现他任何犯罪迹象。柯利郎两个月前在他的婚礼仪式结束后被正式逮捕了。他已经认罪了,红石草原接应的人是他和钱贵,钱贵买狼买尸,他操纵着狼群,制造白骨。孙玫红和叶行长失踪的那天,柯利郎带着四个打手事先躲在望天洞里,接走他俩,制造了假死现场。第一次野狼对我们的攻击和你我看到望天洞有野狼出入的情景,都是他们人为制造的把戏。”

“狼能那么听话吗?他让攻击我们,它们就攻击我们,又不是训练有素的猎狗?”

“在铁笼子里处于饥饿状态的野狼被释放出来,你想它们能怎么样?”

“这么说第一次释放出来的狼是处于饥饿状态,而第二次释放出来的狼则是在刚刚喂饱之后。第三次呢?”我想到在狼穴坡我们受到狼群的袭击。

“是的,你分析得没错。但是,没有第三次。第三次在狼穴坡遇袭,完全是自然发生的事情。”

“柯利郎一伙简直是太狡诈了。地道的高智商犯罪!”

“他知道自己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心里很淡定。他说他该有的都有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不枉在这个世上走一圈。法院近期就要审判,他肯定活不长了。他唯一放不下的是他的新娘欣新和他的儿子,让他感到不安。可怜的是他那个林黛玉似的漂亮老婆,刚当新娘就要守寡。”

“他有儿子吗?孙玫红的孩子是他的吗?”

“No,他说他跟孙玫红没有任何关系,孙玫红跟叶行长跑了。他说他的儿子还在新娘欣新的肚子里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欸,不对呀!他怎么知道新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呢?除非怀孕五个月以上做B超鉴定过。”

“他自己瞎猜的呗。我一点也看不出来新娘子肚子里有孩子。”

“新娘子现在在哪呢?”

“回她的娘家杂木古小镇了。”

“唉,可怜的新娘子!”

一位面熟的女警察走过来,冲我俩微笑说:“刘主任,李组长请你陪安丰法医到她的办公室去。”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位女警察。

“好,安丰,我们走。”

李组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房门敞开。刘才宝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李组长,安丰法医到!”

“请安丰法医进来吧。”屋里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熟悉的声音。我跟在刘才宝的后面走进办公室,一下子惊呆了:“是你!”

这是一间简单、普通的办公室,一张不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对面摆放着一个长沙发。办公桌后面坐着的竟然是布鲁库斯镇派出所的李所长!见我走进来,她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过来与我握握手:“安丰,我们是老朋友了。请坐!”

“李所长,你就是李琦吗?”

“是啊,怎么你不相信吗?用不用我给你看看我的身份证呢?”

“不用。我只是有些吃惊。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反腐英雄,怎么会当上派出所所长了呢?”

“我只是客串一次派出所所长。不过,在红石草原的那些日子里,我收获很大,特别是跟你们学习到很多东西。”

“哪里,哪里!李组长,您太客气了。”我再次打量眼前这位黑瘦、双目闪烁、神采四射的中年女人,她确实不像个长期坐在办公室里的机关干部,倒像个长期工作在基层的派出所所长。难怪我们都被她蒙蔽了,看来,人不可貌相。

她笑容可掬地看着我,问:“你最近见过俞瑞吗?”

“自从上次基努塔纳峡谷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她微笑说:“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柯利郎的婚礼上。她与我们一样,都是不请自到。她当时坐在柯立帆和刘才宝身边,还与新郎和新娘碰过杯。她告诉柯立帆你正忙于答辩,委托她代表你参加婚礼。看到我们的人夹杂在婚礼的人群中,她没有声张,只是冲我微笑点头。婚礼结束后,我们把柯利郎带走了,她也消失了。”

“她后来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估计我们在龙海家的那天夜里她就已经猜测到了我的身份。有些话她是有意说给我听的,比如,她说:‘你可以去逮捕柯利郎了。’我只是个派出所的所长,只管布鲁库斯那一片,到沈阳抓柯利郎不是我的权限职责。她那时显然已经识破我的身份。唉,俞瑞是个难得的人才,机智、勇敢、能文能武,只可惜缺少一些法制观念。虽然她做了很多有益于案件侦破的工作,但是她不可避免地触犯一些法律,如私刻公章、私自携带武器、冒充调查组。”

听到她的话,我显得有些紧张:“瑞瑞冒充调查组虽然有错,但她并没有犯罪呀!私刻公章和私自携带武器都是老邢干的。”

“看来安丰很重感情,现在还袒护俞瑞。不管事情是谁干的,她是这个团伙的头目,要负主要责任。安丰,你不用紧张,我们知道你是受蒙蔽的,是被利用的。我们不会抓你。”

“谢谢你的英明,但是他们也确实没做坏事。”我解释道,“我不是袒护她,她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要为她爸爸报仇,把柯利郎绳之以法 。”

“是啊,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动机不坏,我早就把他们这些骗子抓起来了。在布鲁库斯镇与瑞瑞接触时,我发现她思路清晰、头脑冷静、侦破能力很强,因此,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后来的结果证明,我们的策略是正确的,她为我们纠正了红石草原错案,协助我们找回来部分巨款,还挖出了背后隐藏的柯利郎。她分析案情非常准确,我们根据她的判断和推测,在古鲁巴格镇的小饭店扣下那天夜里柯利郎他们四个人喝过的八个空啤酒瓶,结果发现有五个瓶子的残余啤酒里含有高浓度的工业酒精。后来,我们在柯利郎家里也发现他私藏的工业酒精。饭店老板指证了第四个人就是柯利郎,他来时驾驶客货轿车,走的时候驾驶桑塔纳旅行轿车。第四个人的足印也是他留下的。在这方面,她是有功的。如果她投案自首,我一定会帮助她从轻处理。”

听了李组长的话,我瞠目结舌。怪不得瑞瑞达到目的后立即消失了,原来她已经预料到调查组会卸磨杀驴。我额纹和眉毛皱成一团。

李组长看出我表情的变化,马上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卸磨杀驴。我要真想这么做她也跑不掉。如果她回来,你一定要通知我。从目前来看,确实没发现她有严重违法行为和做过危害性的事情。我真的非常欣赏她的才能,希望能继续与她交往,或许她可以帮我们做些事情。”

“谢谢李所长!”

“不用谢我,我还要谢谢你呢。你的T肽检验为我们破案增添了思路。我们最近发现叶新躲在神户,在春野和夫的公司里上班,近期国际刑警会把他引渡回来。春野和夫已经被当地警方监控。据柯利郎交代,在蒙古国边境接应他们的是春野和夫,他把他们护送到蒙古国的温都尔汗市后又自己一个人从原路返回。春野和夫的背景已经调查清楚了,他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他生在中国,十一岁时随母亲去日本定居,是吕玖湖的小学同学。他通过吕玖湖认识了柯立帆,然后他们建立了贸易关系。”

“孙玫红呢?她也在日本吗?”

“孙玫红下落不明。至少她没跟叶新在一起,这点很清楚。叶新和一个日本女人生活在一起。孙玫红的下落,目前,还在继续查找中。”

“她能不能没出国,一直躲在国内呢?”

“这个可能性我们也考虑过。龙海交代说他带领叶新和孙玫红越过边境后,和钱贵直接返回,而柯利郎跟他俩一起过了边境线。柯利郎为什么要跟过去呢?我们在审讯柯利郎时反复问他这个问题。他回答说叶新和孙玫红带着大量现金,他们担心到了蒙古国不安全,特意请他保镖,他一直把他们送到离边境最近的一座大城市温都尔汗。他的解释从表面上看合情合理。孙玫红既然已经假死,她不可能在国内露面,只能跑到人地生疏的异国他乡重新开始生活。除非……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安丰,谢谢你的提醒。”

我问:“孙玫红不是有个孩子吗?”

李组长回答:“是的,我听俞瑞说过这件事,这个孩子还不知是谁的。可是我们一直没找到这个孩子。孙玫红的母亲否认有这么回事。”

刘才宝说:“看来,关于另一部分巨款的下落、孙玫红与叶新、柯立帆和柯利郎的三角关系以及孙玫红的下落,只有等到叶新被遣送回来,才能真相大白了。”

李组长说:“可是,遣送的周期会很长。刘主任,我们明天开会重新布置查找孙玫红的新方案。”

“是,李组长!”已经有些困意的刘才宝打了个哈欠,看看手表,说,“李组长,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了,您该早点休息了。”

李组长站起来与我握握手,说:“哦,时间过得这么快呀!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安丰,我们是老朋友了,以后经常聚聚。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可以直接来找我。见到瑞瑞一定替我问个好,告诉她来看我。”

刘才宝叫了一辆车送我回家。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可怜的孙玫红她跑到哪里去了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好人、坏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见怪不怪。瑞瑞现在会在哪里呢?她为什么要突然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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