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之夜 [9]

2000年8月19日，星期六，0点31分

高速公路A6/E15/E21

当西蒙踩下刹车时，他车子的保险杠离前方的卡车只有3米远。车子来了个紧急刹车。幸好后面没有车，卡车也赶紧拉开距离。

西蒙揉了揉眼睛。

连续开了10个小时没停，也没吃东西。他想起了克拉拉最后的话。

“活着回来。”

克拉拉，不要说这种蠢话啊！

他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打开转向灯，准备开往高速路边的休息处。

虽然天色已晚，但加油站还是人山人海。周末刚刚开始，8月的度假者们成群结队开往南方。西蒙把脸泡在水池里清醒会儿，然后找东西吃。他从莫尔塞岛离开后就没吃过东西。克拉拉给了他严格的指令：不能在她的车里吃东西，连薯条都不可以！

如果她穿着泳衣从沙滩回来，薯条的碎末会戳到屁股。西蒙叹了口气，难道沙子不戳屁股吗？

他终于吃上了三明治和柠檬挞。薄薄的三明治还没有包装纸厚。他一口气吞下去，想到克拉拉肯定不会喜欢这些垃圾食品。

克拉拉……

她说得没错！

他凌晨1点在高速公路休息处干吗呢？只是为了追逐幽灵？因为自己某个偏执的想法？

他在找什么？也许这条高速公路的尽头就是死胡同，他在尼斯不会找到任何人，他开了3000公里，但可能会一无所获！

他这该死的偏执……

西蒙看到自动贩卖机前面排起了长队。为了喝上一杯恶心的咖啡，他难道要在凌晨1点的高速公路上排长队吗？如果他现在掉头回去呢？他在天亮前可以回到莫尔塞岛。瓦雷利诺也许已经被抓住了，没有伤害到其他人。这就是《小岛人》明早的头条。他还可以全身而退，在港口给克拉拉买牛角面包做早餐，再给康迪斯带上一份，去圣—安托万修道院的前台来个突袭，握住她的手，在废墟中做爱，然后长时间裸身相对，就像是古希腊悲剧里的恋人一般。

这是他本该做的事，或者说是大家都会做的事……

但这个故事跟他没关系。

他的故事又是什么呢？

仅仅是巧合吗？年轻的科林·雷米今天过16岁生日。前几天瓦雷利诺越狱。10年前被篡改的土地占用计划。一场不幸的工地事故，一个自杀的考古学家，一个二流记者编造出来的藏宝故事。

这一切都没有神秘之处。这些事件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

在他面前，一个父亲在使劲摇晃着自动贩卖机，不知道是故障了还是缺货，总之他花了一刻钟排队结果喝不上咖啡！

西蒙笑了。

任何人都可能会放弃，掉头回家……

但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