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午餐的时间,丁永辉拿着饭盒去医院食堂吃饭。在经过内一科病房外的走廊时,丁永辉看见一位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中年妇女身边的地上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浮肿的男人。
“求求你们,别让俺娃他爹出院呀,俺给你们当牛做马,也要挣钱还你们医疗费……”中年妇女拽着一个医生的白大褂央求。
一些住院的患者围观。
丁永辉知道被中年妇女拽住央求的医生姓武,他是本院医术比较高明的医生。
类似于这样因付不起医疗费而被轰出医院的现象,丁永辉在医院已经见多不怜了。不知为什么,今天丁永辉停下来想过问。
丁永辉问武医生:“他什么病?”
武医生看了丁永辉两眼,说:“尿毒症。”
武医生知道丁永辉是化验室的,他奇怪丁永辉怎么会在去食堂的路上停下来。
丁永辉问中年妇女:“没钱了?”
见有穿白大褂的过问自己的事,中年妇女松开拽武医生的手,转而拽住丁永辉的白大褂。
“求求你,治治俺娃他爹吧!俺给你当牛做马……”中年妇女给丁永辉跪下了。
武医生幸灾乐祸地要逃离,丁永辉的一句话使他站住了。
丁永辉扶起中年妇女,说:“你放心,他的病包在我身上。”
武医生回身责怪丁永辉说:
“你这种毫无意义的怜悯值几个钱?你给他出医疗费?我告诉你,最少20万元!”
丁永辉对武医生说:“我给他治病。”
“你?”武医生仰天大笑,“你是化验室的吧?”
丁永辉点头:“对。”
武医生挖苦丁永辉:“刚从国外继承了大笔遗产?”
丁永辉充满自信地看着他:“没有。”
“业余自学治疗尿毒症?”
“可能吧。”
武医生一脸的讪笑:“那麻烦您把他抬走吧,我谢谢您了。”
丁永辉将饭盒夹在腋下。
“咱们把他抬走,我给他治病!”丁永辉对中年妇女说。
中年妇女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我们没钱……我现在身上只有5块钱……”中年妇女含着眼泪说。
丁永辉说:“我一分钱不收。咱俩抬走他。”
中年妇女和丁永辉一前一后抬起担架,朝化验室走。围观的患者有的鼓掌,有的说丁永辉吃饱了撑的。
武医生见丁永辉真的抬走了没有医疗费的患者,气疯了,他跑回科里给院长打电话。
丁永辉不吃午饭了,他和中年妇女将她的病入膏肓的丈夫抬进化验室,放在地上。
“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给他治病。”丁永辉对中年妇女说。
中年妇女去门外等候。
丁永辉对袁猎猎说:“你都看见了吧?如果你不帮我,让这位尿毒症身上的病菌撤离,我在这医院就没法待了。”
袁猎猎说:“你对我连起码的尊重也没有,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先征求我的意见,我好歹也是国家文物。你不知道,尿毒症病菌最难说话,都是一根筋,不像感冒病菌,还没等你张嘴就忙不迭地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丁永辉激袁猎猎:“你不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你不是吹牛说我很快就可以称呼自己那儿是名人精子库了吗?到关键时刻,傻眼了吧?”
“我不是说不帮你,我是说以后你得先征求我的意见。你不了解我们病菌世界的事。别看你整天煞有介事地趴在显微镜上看我们,你看的连皮毛都算不上。你知道我们病菌管你们人叫什么吗?叫航空母舰。好不容易找了艘航母栖身,谁愿意撤离?这次我当然得帮你,你把你的手握住他的手,我过去游说它们。10分钟后,你在老地方接我。”
丁永辉没听明白:“什么老地方?”
“就是再把你的手握着他的手,我好回来呀!”
“你不是说不沾我的皮肤吗?”
“我不沾你的皮肤怎么去他身上?你能拿你的衣服往患者身上蹭?你怎么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都不懂?再说了,我就算沾你的皮肤,也不会害你。”
丁永辉蹲下握住那已经昏迷的患者的手。
中年妇女出去后,一直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丁永辉。她先是看见丁永辉自言自语,然后又看见他握着她丈夫的手。
丁永辉和患者第二次握手后,站起来。
丁永辉问袁猎猎:“怎么样?”
袁猎猎气喘吁吁地说:“搞定了。真不容易。也就是我,换个病菌,那些死心眼的尿毒症病菌会听?”
丁永辉不大相信:“他很快就痊愈?”
袁猎猎说:“战略大转移总得有个过程吧?不过最多十几分钟,你等着看奇迹吧。这回我欠了它们人情,我答应给它们找新的归宿,你的通讯录在哪儿?”
“你别打我朋友的主意!”丁永辉吓了一跳。
尿毒症患者从担架上坐了起来,他身上和面部的浮肿全部消失,精神焕发,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中年妇女冲进化验室。
“娃他爹!你好了?”中年妇女欣喜若狂。
丈夫说:“好了!咋就好了呢?我觉得我的肾现在就像两座弹药库,火力足着呢!”
“是这位医生治好了你的尿毒症,还不快谢谢救命恩人!”中年妇女催促丈夫。
丈夫疑惑地问妻子:“你哪儿来的钱?”
中年妇女说:“医生说了,不要咱一分钱。”
丈夫扑通一声给丁永辉跪下了。
吴院长在化验室朱主任的陪同下走进化验室,他们身后跟着武医生。
吴院长指着下跪的男人问武医生:“是他吗?”
“是…他……”武医生看见了容光焕发的尿毒症患者,呆了。
吴院长又问化验室朱主任:“他就是丁永辉?”
“是的。”朱主任用嗔怪的眼光看丁永辉。
吴院长严厉地问丁永辉:“你知道医院关于任何患者无力支付医疗费都得停止治疗的规定吗?”
丁永辉平静地说:“知道。”
吴院长质问丁永辉:“那你为什么将已经办了出院手续的重病患者留在本院?”
丁永辉直视吴院长的眼睛,说:“重病患者就不应该办出院手续。”
吴院长一脸的愠气,说:“我倒要看看你的同情心能挽救多少患者的性命。你把他抬到化验室来,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丁永辉轻松地说:“我已经治愈了他的尿毒症。”
吴院长指着自己的头转身小声问朱主任:“他这儿有问题吗?”
朱主任摇头,但他的眼神分明是也怀疑丁永辉有精神病。
“这位大夫治好了俺娃他爹的病!”中年妇女激动地对吴院长说,“我感谢你们医院有这样好的神医!”
“我的尿毒症真的好了!”男人在原地活蹦乱跳,还拿大顶。
朱主任喊:“别碰了我的设备!”
吴院长凭经验看出面前这个男子绝不是晚期尿毒症患者,他问武医生:“你没看错?你刚才说的确实是他?”
武医生已经傻了,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吴院长生气了,问武医生:“到底是不是他?”
“是…是他……”武医生像看怪物一样看丁永辉。
吴院长问丁永辉:“是你在十几分钟内治好了他的尿毒症?”
丁永辉说:“就算是吧。”
吴院长丧失了正常思维:“你给他换肾了?”
丁永辉说:“没有。我是新式疗法。”
武医生问中年妇女:“你丈夫是不是双胞胎?”
中年妇女用鄙夷的眼光看武医生:“你可真会想,你治不好俺娃他爹的病,别人治好了,你咋还不信呢?俺丈夫是三代单传,到他这儿又生了个女娃。如果是双胞胎,俺们家会倾家荡产给他治尿毒症?”
吴院长对中年妇女说:“你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中年妇女跟着吴院长到走廊说话。
吴院长问:“你看见那医生是怎么给你丈夫治病的吗?”
“看见了。他握着娃他爹的手。口中还念念有词。”中年妇女模仿丁永辉的动作。
“……”吴院长皱眉头。
“后来娃他爹就从床上蹦起来了。”中年妇女神采飞扬地描述。
“你说的都是真话?”
“有半句假话,俺的眼珠子让俺家的芦花鸡啄了去。”中年妇女发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