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穿越时空的书里,一定有我要找的秘密!
我发誓要找到它。
次日,我和芒圜吃了早点,刚想出门,就听见芒圜说:“今天我们去逛商场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啊。”
人家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总不能连逛商场这样小小的要求都拒绝。
我除了曾经送给她一个故事,还没有给她买过任何东西。况且,她即使把全城的漂亮衣服都拿回来,也不用我花一分钱。
我们走进了西京最大的一家商场——门锁着,我们依然用了敲门砖。
我以为芒圜会对那些时装和化妆品感兴趣,可是,她进了商场就直奔卖面具的专柜。
那里是专门卖戏剧脸谱的专柜,平时很少有人光顾。她对我说过,她最早是唱越剧出身的。
她饶有兴趣地挑来选去,最后抱了一包。
我不解地问:“你怎么喜欢这个?”
她说:“这个辟邪。”
后来,她只是随便拿了两件时装。而化妆品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她的身上没有女人气息。
其实所谓女人气息,一是体香,一是香水味或者胭脂味。记得原来我跟女友到商场来,她对其他商品毫无兴趣,只有见了流行时装和高档化妆品,眼睛才亮起来。那才像女人。
回来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芒圜这样高兴。
一个女人,求的只是一个永远不会抛弃她的男人,只是一份平淡、安稳、长久的生活。
而我不会甩下她,因为就剩下她一个女人了。而我们的生活丰衣足食,宝马香车,她当然满足……
我不满足。
这个世界除了这个据说是海州歌舞团的演员,再没有花花绿绿的女人了,这是多么令人失望的事啊!
而且,我没有了竞争对手,没有了公众的簇拥,作为这样一个男人,真是寂寞得不如永远睡觉。
“你喜欢健身吗?”我问。
“不喜欢。我挺懒的。”她说。
说着已经到了家门口。我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做做健身。”
她想了想,说:“好吧。”
然后,我离开了她。
我经过几家书店,都没有进去。拐了几个弯之后,我来到一个很偏僻的书店,这才推门进去。我担心她尾随。
我找遍了所有的书架,都没有看见那本《空前绝后》。
我离开这家书店,继续鬼鬼祟祟地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有没有尾巴——身后只有空寂的街道,不见她的影子。
我又找了几家书店,还是没找到那本书!
全部被销毁了?
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
是她,一定是她干的!
此时,她还在家里等着我……
我是她手中的老鼠,她把我玩够了之后,就会要我的命!
抬头看了看天,天已经有些黯淡了。西天有几道若隐若现的云,临着夕阳的一侧,被映得发红,暗暗的红,另一侧隐在深邃的天空中,显得极其诡秘。
接着,我看见一座楼房外“Z”形的楼梯上,好像有个人影……
我的心怦然一动!可是,我马上看清那是一身晾在外面没有收回去的衣服。
……我得回家了。
想到这里,我的步履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候,我想到了一个词——逃跑。
逃跑是弱小者必须掌握的本领,比如一只兔子,如果它跑得不那么快,那么早就灭种了。
我要离开这个女人,我实在不想跟她再一起生活下去了。
我宁可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一个人忍受遥遥无期的孤寂,也不愿意在极度惊恐中被她玩弄致死。
可是,朝哪儿跑呢?
假如地球上的人类都死于她的手,那么她的眼睛就一定星罗棋布,无处不在。
但是,我还是想逃跑……
回到家里,芒圜竟然做好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她烧的都是南方风味的菜,还摆上了红酒。
这时候,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人气,对她增加了一点信任。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我说。
“今天,我们要举行一个婚礼仪式。”她举起杯,笑着说。
我的心有点淡淡的酸楚。我坐下来,端起酒杯说:“愿我们白头偕老吧。”
“永不负情。”她说。
我们都干了。
“你今年多大了?”我放下酒杯问。
“23。你呢?”
“好像30了吧。”
“你连年龄都记不住呀?”
“以后我们得在墙上纪年了。否则,多少年之后,我们就会忘了今夕是何年,更记不住自己的年龄了。”
“我想我不会忘。”
“你在歌舞团演什么?”
“唱歌。”
“除了第一次相遇,我再没有听过你唱歌。”
“我现在就给你唱。”
“我给你伴奏。”我说着,拿起吉他。
她轻轻唱起来,是一首日本歌:
“爱人,我和你在一起,
此时,只剩下我和你。
月色,是这样的美丽,
爱人,我俩永不分离。
在这世界上,生活多美丽。
和你在一起,生活多美丽!……”
那天,我有点喝醉了。
她把我扶到床上,新郎官就睡过去了。
到了大约半夜12点,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正在幽暗的夜色中定定地看着我。她依然穿着那身洁白的睡衣。
我哆嗦了一下。
这天夜里有月亮,不太亮,但是我能看清她。她侧身躺着,一只胳膊拄在枕头上,支着脑袋。
她看见我睁开了眼,并没有说什么,继续看我。
我压抑着心中恐惧,说:“芒圜。”
我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极其刺耳。
“嗯?”
“你怎么不睡觉?”
她不说话。
我的心堵到了嗓子眼,又说:“你……怎么了?”
她终于轻飘飘地说:“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碎了……”
“我碎了?”
“对啊,就是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把手伸过来。
我想喊,却喊不出来。
她轻轻一掰,就把我的一条胳膊掰下来,然后从窗子扔了出去。
“你……”
她又把我的另一条胳膊掰下来扔了出去。我听见胳膊掉在楼下水泥甬道上的沉重声音:“噗——”
“别……”
她不理,又小心地掰我的大腿。
“救命!”
她显得很生气,一下就把我的喉管揪断了,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就那样看着她,两眼充满哀求。
她像拆机器一样一点点把我拆分。
我看着自己被肢解,大脑一片空白。
她把我身体一点点都扔到窗外去了,最后,她把我的脑袋拿起来,用力一捏,我的脑袋就碎成两半,她像吃西瓜一样,伸出长长的嘴,吞吃我的脑汁……
我蓦地惊醒。
我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她躺在我的身边,像死尸一样安静。
我想我是得了失调综合症。